浅析中国传统亲子伦理关系——以电影《那人那山那狗》为例

学者周国平曾在其著作中写道：生命纯属偶然，所以每个生命都要依恋另一个生命，相依为命，结伴而行。生命纯属偶然，所以每个生命都不属于另一个生命，像一阵风，无牵无挂。电影《那人那山那狗》充分体现了这种父母子女之间若即若离的亲情关系，同时电影为观者描绘出了一个形象的、原生的中国传统家庭，并以此展现中国传统亲子伦理关系。

电影讲述的是80年代初发生在湘西的故事，即将退休的乡邮员父亲带着接班的儿子走邮路，在这次乡邮之行中儿子体会到父亲送信时的心里路径，父亲也慢慢感受到儿子的成长，短暂的相处使得父子俩的感情逐渐升温，隔阂逐渐消除，两人的心扉逐渐打开。

这是一部可以称作“美”的影片，让人会不自主地想起《边城》中风光秀美、民风纯朴，人与人之间真诚相待、相互友爱的湘西。影片在画面上展现了大山自然风光的美丽，人们生活的地方宛若“世外桃源”，镜头上通过远景、近景特写等将人与人之间细腻、真挚的情感表露无遗，伴随着美妙的音乐插曲，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得到进一步的升华。不管是画面美、镜头美还是音乐美，都展现了中国传统家庭中的亲情美即人性之美。

影片中的父子、母子关系以及夫妻关系是典型的中国传统家庭关系。家庭在中国传统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社会中占据重要地位，为每一个成员提供物资生活保证的同时也给予每一个成员精神和心灵的归属和依靠。可以看出，家庭在传统社会中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因此一个家庭的和谐也成为了古代思想家关注的对象，为了维护家庭的和谐与稳定，“父慈子孝”、“夫义妻顺”等伦理道德规范应运而生。

中国传统社会是父权制社会，父亲在家庭中占据绝对地位，这就决定了父子关系是家庭关系的核心。中国古代思想家很早就提出“父慈子孝”的伦理道德，强调在一个家庭中父亲扮演的角色应是“慈父”，儿子扮演的角色应是“孝子”。所谓“慈”指的是父母对待子女的慈爱，一方面，父母要“养儿”，给予其物质上需求的保证和满足，另一方面，父母要“教儿”，在精神方面给予孩子关心和呵护，培养其精神的成长，蕴含于两方面的情感就是父母对子女无私淳朴自然的爱。“孝”主要包括养亲、敬亲、顺亲、谏亲、继亲、祭亲六方面，体现孩子不仅要承担赡养父母的义务，更是要关心父母的点点滴滴，在与父母生活的方方面面表现出绝对的顺从与孝敬。由于中国传统社会建立在父权家长制基础上，“父慈子孝”的伦理思想逐步过渡为“父为子纲”，这一思想伦理的出现使得“父慈子孝”片面强调“子孝”二字，否定子女独立的人格，在传统家庭中建立了一种不平等的尊卑制度。这种制度造成父亲与孩子之间形成一道隔膜，心中有对彼此的爱却疏于表达。父亲对子女的爱往往比较沉默、很少表露，是一种深沉而含蓄的爱，而孩子在父亲的绝对权威之下想要获得独立人格但不敢抵触，所以孩子对父亲的爱往往也比较沉默，但孩子相较于父亲更会表达自己心中的感受。

影片中乡邮员父亲与儿子的关系便是中国传统家庭父子关系的体现，在父亲眼中儿子始终长不大，要依靠自己才能生存下去，当儿子背上邮包准备自己一个人上路时，父亲提出要和儿子一块走，要“带他走一遍”，体现父亲在家庭中的主导地位。但影片没有过多展现“父为子纲”的伦理道德，而是着重展现“父慈子孝”的思想，乡邮员父亲忙于送信很少在家陪孩子，但每次回家都会给孩子买玩具、抱孩子，一系列细节都可以看出他对孩子深沉的爱。儿子对于父亲执意要陪自己送信没有太多不开心，只是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没话聊，生疏的距离感让两个人无法正常表达心中对彼此的爱。两人感情的转折点在儿子背父亲过水路那段，当父亲趴在儿子背上时脑海中浮现的是当年自己扛着儿子玩耍的情景，随着时间流逝，动作没有变化，只是角色互换了。此时儿子也话中有话地说道：“村里的老人说，背得动爹，儿子就长成了。”镜头下父亲泪流满面。中国传统父子关系提倡“父慈子孝”，在“父为子纲”的思想下“父慈子孝”逐渐变得片面强调“子孝”，导致父子之间形成一道隔膜，父子之间的爱是深沉而又含蓄的爱。

中国传统母子关系较父子关系有所不同，一方面，从礼法上来说，父亲位在母亲之上，丧服制中的规定就表现了父亲与母亲的不同：父卒，为母服齐衰三年；父在，仅为母服齐衰杖期。体现中国传统家庭中父亲与母亲不同的地位，母亲相较于父亲处于较低的层面。另一方面，从关系亲密程度上说，母亲与子女之间的关系更为亲密，感情更为深厚，这可能与母亲与子女相处的时间比较多，日常照顾、关心子女的角色都是母亲，更容易让子女得到情感上的依靠。

影片中乡邮员父亲常年奔波在外，母亲在家操持事物，表现传统家庭“男主外，女主内”的家庭分工，在一定程度上是由“男尊女卑”思想导致，体现传统家庭中父亲地位要比母亲高一些。而在情感联系上还是母子关系更为紧密，影片中儿子对母亲亲昵的称呼和不知如何叫出“爸爸”体现儿子与母亲亲密的关系，由于父亲工作忙，照顾儿子生活起居和教育的担子几乎全在母亲身上，影片中虽没有过多展现母亲与儿子之间血浓于水的亲情，但一系列对比描写和侧面描写都能让观众感受到母子之间骨肉相连的亲情，而这也体现中国传统母子之间亲密的关系。

中国传统夫妻关系强调夫妻之间应相敬如宾，各守本分，各尽其能。“夫义妻顺”体现的就是妻子对丈夫的绝对顺从，随着宗法制的进一步巩固和加强，男尊女卑的思想逐步发展为“三从四德”、“夫为妻纲”，极端地体现夫妻之间的不平等。而影片中并未强烈突出夫妻之间的不平等，只是从丈夫与妻子之间的家庭分工中稍有体现，更多的是展现丈夫与妻子之间那种平淡而又幸福的感情，没有过多言语的表达却足以让人倾心。

中国传统亲子伦理关系几乎以“孝”为核心，以“至孝”为目的。孝是一切道德的基础，是至善的美德。近代社会以来，孝道因其具有“男尊女卑”、“父为子纲”等封建思想遭遇猛烈的抨击，但是作为传统亲子伦理关系核心的孝道，其基本内涵始终未变，在传统亲子伦理关系中发挥的作用仍可在现代社会发扬光大。 （作者：中央民族大学管理学院  骆涵、邓启东）